幾年前同朋友係日本食ShabuShabu,由於第一次在日本食火鍋的關係,對他們的規矩一窺不通。表面上和香港的火鍋店沒有大分別,都是自助形式,唯獨他們沒有湯底選擇,只可揀豬牛雞配清湯。桌上其實一直放著一鍋水,那時都不太為意,直至店員按掣加熱,才發現水底有一塊黑色的東西,於是好奇地用筷子夾起來看,原來是塊昆布,當時沒有將佢放回沸水裡,而是放在桌上任由它枯旱而死。店員喜孜孜地捧著幾盤血淋淋的肉過來,她瞥眼看到一攤黑色在桌上掙扎,臉色突然變得死灰,收起了笑容放低托盤,默默地撿走那塊了無氣息的黑色,和換走了那鍋無病呻吟的滾水。那刻才明白ShabuShabu的滾水和昆布係唇亡齒寒的關係,昆布死滾水也不能獨生。自此以後,在日本點吃ShabuShabu時,看到滾水底有塊貌似碗布的東西也不敢再多手拿走了。
再想起小時候跟父母去重慶旅行,那個導遊在車上滔滔不絕地狂讚麻辣火鍋怎樣令人心動,當時對於麻速是辣到什麼程度,沒有什麼概念,以為係小,中,大,超,勁之外的最最最辣味。大家圍坐著圓桌,導遊如數家珍地湯底講用了什麼材料煮成,我看到那鍋又紅又油的滾湯而暗暗嚇了一驚。一桌人就像圍著活火山口,等待著哪一個身先士卒。我吞了一啖口水,不,是一啖七喜,希望用甜味擊退那股麻辣味,我小心翼翼的從麻辣油鍋救起一塊奄奄一息的牛肉,然後聚精會神地把附在肉上的麻子逐一剔除,擾攘一番後放入口中品嚐,“哦,那個辣也不是真的很辣吧”正當沾沾自喜地咀嚼著忽然口中傳來“咔”的硬殼碎裂聲,我心知不妙,但為時已晚。那夥麻子就像木馬屠城記的木馬一樣,進了口腔,麻子部隊就破殼而出,把舌頭上的甜酸苦辣味蕾通通殺死,那一刻我想做一個麻甩佬,把討厭的麻味甩掉。與此同時,桌上其他人的口腔逐一失陷,麻子部隊就是一瞬間打了大勝仗,最後那一餐我只喝了兩大枝重慶七喜。
這個月朋友介紹了北角一間又低調又好味的火鍋店,最初聽到那個湯底是冬瓜盎燉雞和花膠都嚇了一跳,雖然近年什麼都興fusion,越係風馬牛不及的東西越受歡迎,但那個配搭究竟係會點抓破頭也想像不到。於是一行六個人去吃,那時候還有一個免費魚刺身的優惠。當店員放下那個大鍋時,大家都像鄉下土包子出城般嘩然起來,紛紛舉起電話Asian Time(拍食物遺照)。老實說個鍋真係靚到唔捨的整爛,而且它有一個優雅的名字,叫“金屋藏嬌”,金屋就是那個冬瓜盅,嬌就是那隻可能來自安徽省的「從肥東到肥西,好吃還是老母雞」的肥西老母雞。朋友建議先喝一啖湯才起筷,那一喝是不得了,天旋地轉之間覺得以前在小肥X,X魚頭的湯底都不知所謂,那一口雞湯濃郁得像包含晒大地精華,甚至覺得齋喝雞湯也值回票價。當然石蚌魚刺身也令人回味,雖然伴碟的是一個仍然吃力地開合咀巴求救的魚頭,場面是有點殘忍的;還有花雕浸牛肉,鬼馬蝦球(乃油炸鬼夾蝦肉:油炸鬼外層久經湯泡後,仍可保持爽脆口感,其鬼馬之處實在令人讚歎不已);我們幾個除了不斷重覆“好味呀”“真係好味呀”之外,實在想不出其他字眼能表達當時的激動。我估如果滔滔到這裡做節目,他應該會沒有半句對白,只顧手忙腳亂地把金屋藏嬌吃個清光。下次帶朋友發掘北角秘境尋找地道東西時,除了七姊妹道雞蛋仔外,別忘記還有明園西街的大紅袍金屋藏嬌火鍋。
金屋藏嬌 |
017-231211T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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